Tag Archive: 中国式民主
上海特约记者 曹国星
最新公布的美国外交官密电称,中国领导人习近平的一位老相识认为,习近平胸怀大志而且作风务实,对台湾颇为了解,对西方也相当熟悉,应该不会有对抗美国的野心。
这份揭秘电文是2009年11月26日,由美国驻北京大使馆的公使衔政务参赞发回美国国务院的;电文标题是: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是经历文化大革命的“雄心勃勃的倖存者”;电文内容则是在两年间,美国人员在与这位习近平的旧友多次谈话中得到的资讯,其中包括他对习近平家庭背景与成长过程的第一手资料,以及他对习近平人格与政治看法的评估。
习近平的这位故友,目前已经取得美国国籍,是政治学教授,与美国大使馆时有接触。
作者 雅尼克
刚刚出版的法国《新观察家》周刊推出年底中国专辑,我们简要介绍此专辑的一篇导读性文章。
上层与下层之间的高墙
此篇题为《红圈》的文章由该刊资深编辑威尔(Claude Weill)执笔,作者一开始就写道:什么图景更能象征中国的形象?是雅典比雷埃夫斯港升起的五星红旗?还是奥斯陆刘晓波留下的空椅子?是一个富有和充满征服欲的、以33亿美元的代价为中国赢得一道进入欧洲的门户的中国?还是听不见外部声音,不顾国际社会反对,坚决抵制诺贝尔和平奖的中国?是走出经济危机,产值超过日本;还是共产主义早已名存实亡但党仍然掌控一切的中国?作者认为,实际上,这两个中国均是真实的中国。
但是,中国的现实比这个更复杂。今天的中国,宣传的作用已经远不如过去,人们即使在外国记者面前也能够自由地谈吐,当然大家都会注意不要越过官方所划的黄线:刘晓波、西藏等等主题都不能碰。同时,今天的中国反对的声音也终于有所冒头。一位外交官表示,中国每天有不下300起冲突事件。
文章指出,实际上,现在的中国存在着两种有代表性的想法:一方面是下层人士,他们既对现实不满又相信前途会更好。另一方面是社会的上层,他们普遍感到中国不可能如此延续下去,不久的将来,中国会发生人民起义。威尔引用画家陈丹青的话说,“中国的领导人从来没有象现在这样如此强势,如此富有又同时如此紧张。”
为什么不能如此持续呢?威尔写道,无非是两点:一是权力专断,二是社会贫富悬殊。陈丹青认为,目前的局势可以同明朝末年相比,权力顶层完全知晓当前的问题在那里,但是,在顶层与下层人民之间却隔着一道厚厚的高墙。上层的政令或者无法通过高墙,或者产生恰恰相反的效果。
想从玻璃窗上突围出去的苍蝇
文章写道,中国人到底要求什么呢?是西方意义上的民主吗?是自由的工会和自由的媒体吗?一般说来,中国人认为这些都不可能在近期实现。中国人的要求很具体,停止强行拆迁,制止官僚横行,杜绝警察滥权,铲除法官与地方党官互相勾结等等。一句话,中国人要求的是尊重法律。理论上说,中央政府对此也无异议,但是不允许影响到党的权力。然而正是党权的至高无上才是社会不公的源泉。文章引述一位律师的话说,党权和法制是无法兼容的。目前公权力正是在这一关节点上无法突破,这就如同想从玻璃窗上突围出去的苍蝇。
缩小贫富差距是中国所面临的又一项严峻课题。缩小贫富差距当然有助于缓解社会矛盾,但是这并非唯一功用。中国必须吸取世界经济危机的教训,如果不能想办法刺激中国国内消费,中国经济增长将会没有后劲。但是刺激国内消费并不容易。要使中国人少存款多消费,仅仅提高工资是不够的。必须使人民的生活获得保证。减少失业威胁,设立健康保险,养老金等等。这些措施真正实行也非简单。这需要一个制度,需要改革,而中国的已经蜕变为国家贵族的政治精英与经济精英们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推迟改革。这即是所谓的“红色魔圈”。中国经济学家吴敬琏说过:“问题越多,国家就越强大;国家越强大,问题就越多…”
文章最后提问:如何才能跳出中国式 “红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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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1)
作者 安德烈 距离诺贝尔和平奖颁奖仪式还有几周时间,但深陷大狱的诺贝尔和平奖得主刘晓波仍然看不到亲自前往挪威首都奥斯陆领奖的希望。甚至他的妻子刘霞也被软禁在北京家中。不久前,刘霞发出一份公开信,邀请刘晓波的150多位朋友前往奥斯陆参加诺贝尔和平奖颁奖仪式,但是,从那时起,刘晓波的朋友们或多或少受到当局的干扰。 当局甚至有点风声鹤唳,从现在起就开始阻拦他们出境。山东大学退休教师李昌玉老先生一九五七年被打成右派,一生经历了许多苦难,九十年代从山东大学退休。但一直苦苦思索中国的前途,并发表了大量探讨政改,揭露时弊的文章。李昌玉也是刘霞女士邀请的150多名出席诺贝尔和平奖颁奖典礼的朋友之一。他同我们谈起刘晓波,谈起在刘晓波夫妇缺席的情况下,谁应该替刘晓波前往奥斯陆领奖这件事?他还简略表述了他对中国如何进行政治改革的思考。 中国人追求自由民主的努力得到了世界的肯定 李昌玉在诺贝尔和平奖委员会公布刘晓波获奖的消息之后二十分钟左右,就有朋友打电话告诉了他这一消息。当天晚上。他写下“祝贺刘晓波获得诺贝尔和平奖”一文,第二天发表在『观察』网站上,以表明他的态度。 在李昌玉看来,“刘晓波是第一个在中国大陆的中国人获得了这个奖,意义重大。这表明中国人在争取自由、民主、人权方面得到了西方的肯定。这是一个很重大的成就”。 他认为,中国人从1840以来就为争取自由民主而奋斗,并且建立了亚洲第一个民主共和国。但是又经过了100年,还在这里徘徊不前。“这回中国人的努力,通过刘晓波这个人,得到了世界的肯定。”李昌玉是这样理解的:“其实这个奖不单单是给刘晓波个人的,而是对于中国人的一种肯定…。他认为,诺贝尔和平奖授予刘晓波,“这个首先要感谢我们的胡锦涛先生,是他助了一臂之力。” 谁应该替刘晓波领奖? 刘晓波身陷大狱,其妻刘霞目前也被软禁在北京家中。在他们夫妻无法出席的情况下,谁来替刘晓波领奖呢?刘霞不久前发出一份公开信,邀请150多名刘晓波的朋友前往奥斯陆出席和平奖颁奖仪式。李昌玉先生也在被邀之列。 谁去最合适呢?李昌玉说,现在还是未知数。但他在网上看到曹长青写的一篇文章,对谁应该代刘晓波领诺奖提出建议。李昌玉觉得这个建议值得大家重视,“如果刘晓波知道的话,我想他会慎重考虑这个意见的”。李昌玉向记者读了那篇文中的几段: 事实上,我认为有一个非常好的方案:如果刘晓波夫妇不能去领奖,最合适的代领者,应是六四屠杀时被坦克压断双腿的幸存者方政。最应受邀出席颁奖典礼的,不是任何国内外的“人物们”,而应是那些仍在狱中的政治犯们的家属。刘晓波在得奖后说,这个奖是给六四亡灵的。所以方政去代领,符合刘的意愿方向。既然亡灵们不能登上领奖台了,那为什么不让一个活着的,最能用身体见证六四屠杀的人去领奖? 在六四之夜,方政作为天安门广场的抗议学生,两腿被中共坦克压断,高度截肢,二十年坐在轮椅上(去年来到美国)。这个形象出现在挪威的颁奖台上,会成为全球媒体的聚焦中心,将让全世界再次想到天安门那些无辜被杀害的孩子,那些伤残的身心,那些艰难的挣扎,那些不屈的抗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双腿被解放军坦克碾断的幸存者形象,比任何语言,任何领奖词,都更能震撼世界、打动人心;尤其在今天这个手机网络时代,这个轮椅上的照片,会随着挪威颁奖典礼的报道,传向整个世界! 看中国的事要反过来看 读报纸要从反面读 中国现在消息封锁很厉害。大家是如何知道刘晓波获奖这件事的?他们怎么评价刘晓波这个人呢?李昌玉表示也许身处大学的缘故,周围的人知道刘晓波获奖的人很多,他接触的人对刘晓波获奖这件事都是正面评价的。李昌玉介绍说,当年刘晓波文学博士毕业时,有很多超前的理念、观念,那些一鸣惊人的观点大多是关于文学和美学方面的。时称“一匹黑马”。“我们当时知道刘晓波的人就很多。后来,六四的时候,高校卷入六四比较深,知道刘晓波的当然比较多。也许社会上知道刘晓波的就少一些。但这回还是有很多人在关心。比方在书店里就看到,就听到有人跑来问:有没有刘晓波的书卖呀?这就说明社会上还是有很多人注意这个事情”。 李昌玉说对官方的媒体报道要有分析,要会看,就会得到很多信息。比如对刘晓波这件事,“虽然报上发表的都是反面的、批判的文章,中国人也已经习惯了。看中国的事,要反过来看。读报纸,要从反面读,不要从正面读,那就知道许多事了。” 中国的政改要渐进 近来中国谈政改的又多了起来,刘晓波获得诺奖,能否对中国的政治体制改革起到某种推动呢? 说起这件事与政改的前景,李昌玉首先对中国的各种力量做了分析。他认为“现在中国有几派人。一派是极左派,就是喊毛泽东万岁的…。这一批势力也很大。但是他们主要是在弱势群体,下岗工人当中有一些影响,获得一些同情,但也不可小视。可能会造成一些很大的干扰。 因为毛泽东还有很多的欺骗力,煽惑力。 第二种情况就是在民主派当中,也有一些激进的,特别是在海外的一些人。比方对刘晓波获奖,他们极力反对,因为他们觉得刘晓波和平、平稳、改良,好像不革命。这一批人他们甚至集体向诺委会上书,反对把奖授予刘晓波。但这批人群众基础可能不太厚。 按李昌玉的说法,“国内比较理性的人是主流,就是主张民主化、自由化、宪政化,但是要渐进的发展。不期望一步成功。因为,特别像我们这些年龄比较大的一些人,都体会过革命并不是一个好东西,革命不是万能之宝。相反,回顾中国百年来的革命,尤其是四九年的革命,社会付出的代价太大。而得到的东西远远不是当初所想的那些东西。所以,我们并不希望再来一次暴力革命,而是渐进的改良。所以大家都比较理性。 李昌玉认为现在中国主张民主化的人不少,包括不同年龄段的人,从90几岁的像刚刚过世的李普,往下数,五十几岁这个年龄档次的,颇有一些很有成就和见解的学者,处在民主化进程的已经有相当的人了。他说:“我想,中国应当是,还是很有希望。这个过程可能是相当曲折的,至于具体是怎么引发,现在无法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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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个矿难频发的大国,中国人早已经习惯了各种各样的矿难新闻,对世界各地的天灾人祸也不再过敏。然而,在这次智利圣荷赛铜矿举世瞩目的大救援中,33 名矿工被困地下622米的深处,长达69天之后全部生还,还是让全世界特别是我们看到了一次不一样的矿难,一个真正的奇迹。我们今天的话题就从这里说起。
对此,有评论写道,诞生奇迹的喜悦属于全世界,因为不同种族、不同肤色和不同国家的人们,从这次救援行动中看到了高扬的生命价值,而创造这项奇迹的光荣则当属智利这个国家。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次智利大救援就是一部最好的国家形象宣传展示片。
《南方都市报》15号的社论文章说,通过这次救援,全世界开始更真切更深刻地认识了智利这个南美小国,即使是小国,它的国民也可以很有尊严;即使是小国,它在世界上也可以获得足够的尊敬。不过,多少有些令人意外的是,智利让全世界刮目相看的,并不是这个国家有多么高的经济增长率,以及其在南美较为稳定的政局,而恰恰是今年以来接踵而至的两场大灾难。在本次矿难之前的那场智利大地震,虽然强度高达8.8级,名列1900年以来全球第5大强震,但其人员伤亡却相对较小,地震中表现出来的国民素质也让外界印象深刻。
前后两场不同类型的灾难以及它们那出人意料的结果,都凸显了智利的价值观,用当地一位救援人员的话来说就是,“人是每个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当然,这样的价值观并非只是口头上的宣示,而必须依靠坚强的制度保证。正是由于智利政府在建筑防震方面的严格规定,与完善的灾后救援体制,最终才使国民蒙受的损失降到最低。而这一次,一个陌生的词语井下“避难所”,更是让中国人大开了眼界。看到那些被困地下的智利矿工,在避难所中又是升国旗、又是吃大餐来庆祝国家独立日,还能收看足球赛直播,甚至天天洗澡、训练减肥的神奇经历,或许会让其他一些国家、特别是中国的同行们明白这样一个道理,那就是,没有如此高标准的矿山安全生产设施,所谓的“战胜矿难”就永远只能是一句空话。
对此,网友张东生的点评说,智利矿难的成功救援,关键就在于这个作为安全生产必备设施的井下紧急避难所。这里除了能为那些被困矿工提供食品、水和空气流通等条件之外,还可以提供温度调节和排泄物处置等多方面的人性化保障,正是这个避难所让被困矿工们有信心也有条件坚持下来。那么,我们为什么就没有这套体系呢?这位网友感慨道,是啊,每15名矿工就要准备一份儿、每半年必须更换一次的储备物资,每年还要定期检修排气与供水等设施,就这样一年算下来,每名矿工也只不过需要多开支5~7万元而已。贵不贵呢?一条人命才40万元,与官员们的三公消费相比,这点钱又算得了什么呢?!
另一方面,就在本次救援行动圆满结束的喜庆气氛中,智利总统、亿万富翁皮涅拉竟宣布这座铜矿“确信无疑将永久性关闭”,那些与事故有关的人员也“不会逃脱惩罚”。而智利矿业协会主席则表示:这些矿工不应该被叫做英雄,他们都是受害者。所有矿工脱险之后,我们打算尽全力追究有关方面的责任。不仅如此,在接受中国《东方早报》的采访时,这位主席更是强调说,监管问题更多是出在政府,而非单个企业的层面。与此同时,他还十分冷静客观地表示,“奇迹注定只会发生一次”。凡此种种,都让中国网友十分感慨。腾迅网友“几点睡几点起” 的点评说,尽管救援行动大获成功,人家还是要按部就班地追究责任、总结教训。可我们呢,恨不得赶紧大张旗鼓地歌颂救人的过程有多么艰辛、多么的感人等等,硬是把一起起的事故做成了一件件的“壮举”!
此外,在中国的许多矿难中,一些地方政府和矿主们在事故发生后极力掩盖事实真相、虚报伤亡人数,对各路媒体记者和那些遇险矿工家属们严防死守。在所谓“维稳”的名义下,封杀新闻、屏蔽消息更是成了家常便饭。相比之下,人们从这次智利的救援行动中看到了许多完全不一样的地方。比如说,智利有关方面在事故现场专门修建了媒体接待中心,上百名矿工家属都守候在救援现场,焦急却又安静地注视着救援行动的展开。南都社论最后说,“智利万岁”!这是一位矿工在升井之后情不自禁地呼喊,那一瞬间,全世界都在聆听,谁都知道,这无疑是一个国民在真诚地为自己的国家而感到骄傲。 (本文部分内容摘编自《南方都市报》上作者吴强、狂飞,以及中选网上作者祝华新的相关文章。)
作者 北京特约记者 周西
达赖喇嘛:“民主是世界趋势 中国应顺势而行” 西藏流亡精神领袖达赖喇嘛在印度达兰萨拉接受法广中文部采访 RFI/Chine作者 雅尼克
在世界各国发展日趋密切的今天,西藏问题的解决已不再仅仅是中国的“内政事务”。西藏民众对民主与人权的追求与全球的民主发展趋势遥相呼应,而就如何回应西藏人民的诉求与如何推动经济上崛起但政治上滞后的中国转入民主的轨道,国际社会实质上面对的是同一个问题。作为流亡海外的西藏精神领袖,达赖喇嘛是西藏人民追寻民主、自治和自由的象征,是中国与西方外交纠纷中的“争议性”人物,而在很多人眼里,他更是解决西藏危机的希望。在接受本台特派印度达兰萨拉记者雅尼克的专访中,达赖喇嘛表示,民主是世界发展的趋势,中国应该顺势而行。
记者:中华人民共和国刚刚庆祝建国六十周年。同时,今年也是您本人及数万藏人被迫离开西藏 五十周年。您如何看待中共六十周年的历史和现状以及从此而生发的中国的近期和远期的前景?这一问题很重要,因为我想,中国内部包括汉民族和维吾尔民族在内 的各民族都应该知道您是如何估价中国的前景和中国在世界上的位置。一个不民主但却强大的中国是否意味着民主离中国更远,甚至也使国际民主社会在维护人权、 自由、平等等您赞同的普世价值上处于守势?作为一个诺贝尔和平奖获得者,作为一个有世界声誉的精神领袖,您对西藏的观点固然重要,但您对中国整体甚至世界 整体走势的看法也是十分重要的。
达赖喇嘛:从大的方面上说,中国共产党的专制集权制 度难以影响世界上的民主国家的民主制度。中国在经济上的发展应该可以协助世界解决正在面临的经济危机等问题,如果她在这一方面真得能够有所助益,我认为这 是一件好事。当然,一些没有完全民主化的小国或许会认为,没有民主也好;比如中国,没有民主,但经济很强大。由于中国经济上的发展,我的一些朋友必须与中 国合作、与中国接触,但是,他们内心深处并不认同中国的专制制度。中国经济上的崛起,使民众的生活条件有所改善,境外旅游人数不断增长,学生到海外留学的 人数激增。中国与国际的接触若愈来愈广泛的话,西方国家的民主价值对其的影响将加深。现在的中国与三、四十年前相比,有着天壤之别。其实,中国变化的分水 岭是在邓小平复出后。邓小平实行的改革开放政策使得民众得以接触西方,这是国家产生变化的重要原因。苏联共产党政权的忽然瓦解对国家产生了很多负面的影 响。正如前苏联所发生的那样,倘若中国共产党忽然崩溃,国内可能出现很大的问题,对其周边国家也将产生巨大的影响。如果中共能够自发地、渐进地进行改革, 我认为,这是比较好的方向。中国国家副主席习近平最近在《人民日报》发表长文,其中提及党内的民主,强调党内基层选举的重要性,我觉得这很好。胡锦涛在十 七大大会报告中也多次用到“民主”这个字眼——但“民主”并不仅仅是个词,而有其实质内容。从这些方面看,中国领导人认为民主是重要的。我经常对一些朋友 说,应该看到世界的变化,除了西方国家,非洲、拉丁美洲的一些国家也逐渐走向民主化,这是世界的趋势和潮流。中国作为世界的一部分,只能顺势而行,其改变 只是时间和速度的问题。中国若背道而驰,对其有害无益。中国的领导人或许多方考虑,但他们清楚民主是大势所趋,无法抵挡,如果他们看到民主给中国带来的长 远利益,就应该面对这一问题。
通过这次法国国际广播电台中文部的采访,我想说的是,中国是个非常大的国家,未来,中国将成为很重要的国家。 中国这个大国成为一个重要的国家时,其关键问题在于应该利于这个世界、帮助这个世界和服务于这个世界,这样她才能成就伟大的事业。现在,中国为何无法做到 这些呢?关键在于世界不信任中国。为什么不信任呢?因为中国没有媒体的透明化,整个国家的透明化尚有待于改善。比如说,现在中国政府一再提“国家机密”, 国家机密在战争时期、在革命时期、在内战时期,例如说朝鲜战争时期,是存在的,但现在是一个和平时期。和平时期不透明,这是一种可悲的状况,令人感到惋 惜。所以,未来,中国要成为世界上的一个大国,成为利于世界的一个大国的话,关键的一点就是透明化。现在,由于不透明,使得周边国家很多人对中国产生怀疑 与猜忌。新闻的垄断、新闻的封锁和新闻的歪曲这不仅仅是个不透明的问题,对中国本身的形象是有损害的,对中国的信任也是一个障碍。任何一个人或者一个国 家,都会犯错误,犯错了就应该面对,对世界说对不起。
记者:从世界舆论的角度看,2008年北京奥运火炬传递之时,争取 “自由西藏”的呼声达到高潮,可能世界舆论从来没有像当时那样那么多地讨论西藏话题。但是,这一高潮同时也激起了中国政府的强烈反弹,由官方或利益诱导的 民间民族主义情绪也达到高潮。北京利用其强大的国力,对西方政府,法国、德国、澳大利亚包括美国从外交上进行反制,法中关系至今没有恢复到北京奥运之前的 水平。应该说,北京的外交出击是有效的。您如何看待这一变化?美国总统奥巴马上台后激起世界性的和平、缓和的希望,但您至今还没有会见这位总统,您下一次 的美国行程是否确定?是否有同奥巴马会见的可能?
达赖喇嘛:关于这个问题,首先,中 共的外交压力一定是有的。但奥巴马本人的想法是希望在访问中国时,把对西藏人民最有利的、能够帮助西藏的一些问题与中共相关的领导人交流,因此他希望在交 流前,不要激怒中国,不要让中国产生不愉快的情绪。我觉着这也是很有道理的,既然我们的目的就是要解决西藏的问题。其次,透过非常亲密的朋友,我也接到一 些中共相关领导人希望我不要在这一时间与奥巴马见面的讯息。这是通过朋友提的一些建议,所以,我们觉得可以同意。基于这两个原因,在上一次去美国时,我同 意不见奥巴马。当然,达成的协议是,奥巴马从中国回去后,什么时候都可以与我见面。但我还需按照既定的计划安排行程,并不能随时去美国。我到世界其它国家 的行程可能是一年两年前就定好的,如果因为见奥巴马,我要取消这些行程,我在道义上对不起它们,所以我不能立刻去美国。我想,今年年底或明年年初,我可能 会见到奥巴马。
记者:除了美国之外,还有欧洲。欧洲方面从高层到舆论对西藏问题均十分关注,您在欧洲也颇有声誉。但中欧外 交近期摩擦不少,尤其是您与法国总统在波兰会面后,中法关系至今未完全恢复,您对欧洲的情况有何看法?您是否认为可能再次与法国总统萨科齐会晤,是否可能 在法国见面?
达赖喇嘛:你刚才提到有关与奥巴马会面的问题,我在美国接受CNN采访 时也谈到了,我的回答大概一样。当时,我对他们开玩笑地说道,去年,我见了德国的总理和法国的总统,使得他们面对中国的惩罚。如果我见了奥巴马,中共想惩 罚奥巴马不行,不惩罚也不行,将是很微妙的问题。你也知道,我见了德国总理和法国总统后,中共非常不高兴。当然一方面是因为中共认为我是一个魔鬼,法国总 统与一个魔鬼见面的话,他们自然不高兴。
我去了世界上很多国家,我去这些国家其实不是为了见政治人物。我的主要目的有两个。其一,我的责 任,我的发言是为了提升人类的善心。人类的道德操守是很重要的,我觉得,作为六十亿当中的一个人,人类的一份子,我有这个责任与义务去提升人类内心既有的 善根。这与宗教没有关系,任何人都具有内心的善根,我们要发现它,提升它,使得人类成为和谐的群体。这是我的第一个目标。至于第二个目标,作为一个宗教人 物,我一直在全世界各地促进宗教之间的和谐。我觉着这很重要。这两个目标,我认为是我的责任。所以,到每一个国家,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对大众的演讲和与人民 的见面,还有参加对话和论坛等。见到国家的领导人,我觉得很高兴,但这不是我的主要目的,同时我也不想给他们造成困扰。
我提到的这两个责 任,在我往生前,我离开人世前,我会努力做好。关于西藏的问题,我是一个藏人,同时,我也拥有“达赖喇嘛”这一称号,境内外的西藏人信任我,对我有一种依 托的感觉,因此,我一再说,我感到有责任作为境内外的西藏人民的代言人,这也是我的责任之一。但自2001年,流亡在海外的西藏人民团体开始选举行政首 长,行政部分由选举产生的首长负责,我从此处于半退休的状态,所以,我有时很骄傲地说,达赖喇嘛四百多年对西藏政教统治的制度从2001年开始成为历史。 在政治方面,我现在应该说是一名顾问,并没有专门负责决定什么问题。因此,就刚才提到的第三个责任,(我发挥的作用)其实是有限的。
记 者:您见过萨科齐及其夫人,您的印象如何?
达赖喇嘛:在法国南部,我先与萨科齐夫人 见面,她见到我很激动,直来直去的,我觉得很好。与萨科齐总统见面是在波兰团结工会领袖瓦文萨获诺贝尔奖纪念会上,(编者案:2008年12月7日,达赖 喇嘛与萨科齐在出席“波兰前总统瓦文萨获诺贝尔和平奖25周年庆祝仪式”的间隙中举行会谈。)总统这个人直来直去的,没有任何做作,我觉得非常好。
达赖喇嘛:“热比娅赞成我以非暴力方式寻求自治的立场” 作者 雅尼克
继去年三月西藏发生大规模骚乱后,今年七月新疆又爆发了严重的维汉冲突,潜伏在中国经济繁荣背后的政治诉求冲突、族群矛盾以及宗教信仰分歧等问题日益凸显,而西藏与新疆这两个边疆重镇成为火山喷发的出口。面对相似的困境,藏民族是否考虑与维族形成某种形式的联合,共同谋求走出困境的策略?他们又是如何争取更多汉族民众的理解与支持?在接受本台特派印度达兰萨拉记者雅尼克的专访中,就上述问题,达赖喇嘛强调接触与对话的重要性——通过交谈,他赢得世界维吾尔代表大会主席热比娅对其以非暴力方式寻求自治的政策的支持;通过交流,他使更多的人消除误解、放下成见,了解西藏的真实状况和藏人的真正需求。
记者:2008年以来,中国发生了两件同西藏 前途紧密相关的大事。第一件事即国际舆论所称的08年三月直到五月的西藏危机,第二件事是今年七月以来的新疆危机。新疆危机虽然同西藏没有 直接的关系,但同样显示中国汉民族如何对待其他民族的问题已经是中国的当务之急。您如何看待这两件事,藏民族是否应该寻求同维吾尔民族进行某种形式的联 合,共同争取更大的空间,无论是独立还是自治?
达赖喇嘛:关于新疆的这个问题,我在1954年作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 的代表去北京参加会议,见到一些新疆当地的官员时,感受到他们内心的痛苦,对当局不满的痛苦。1959年,我离开西藏到印度以后,我们与新疆一些人曾有多 次接触,大家相互关心,同食同寝。大家一起叫苦,因为面临一样的状况,我们都感到压力。这些新疆人中,部分人一直认为应该寻求新疆的独立,而且就独立的手 段上说,也不排除使用暴力,我们之间的接触因此愈来愈少了,几乎没有很密切的接触。热比娅女士从中国出来后,我在美国与她见过一次面,那次见面我们并没有 详细地谈论问题。后来,在德国与其见面时,我们有充足的时间讨论一些问题。当时,我把我的一些理念、想法非常详细地解释给她听。她很清楚地对我说,支持达 赖喇嘛所寻求的西藏自治方式。她认为,新疆也应该寻求自治,就方式来说,她觉得应该是用非暴力的方式。她完全支持我的非暴力方式,觉得新疆的自治问题应该 用非暴力的方式解决。新疆的“七·五”事件发生后,我在捷克布拉克参加诺贝尔获奖者的高峰会时再次与热比娅会面。那时,我们也谈到一些问题。她充分肯定了 我寻求自治的非暴力方式,她本人也觉得应该走这一方向。最近,热比娅在美国传统基金会的会议上,公开表示新疆的未来是要寻求真正、高度的自治。他们完全支 持非暴力,所以,我觉得,我们的想法是愈来愈走到一起了。
记者:请问您与热比娅在德国见面是哪一年的?
达 赖喇嘛:2007年,在汉堡。
记者:也就是说,在不使用暴力这点上,热比娅夫人与您的观点一致?
达 赖喇嘛:完全一样。
记者:自治问题上呢?
达赖喇嘛:也是一样的。有些人对我与热比娅的 会面表示不满。他们批评说,热比娅在中国政府那形象很不好,特别是中国政府认为热比娅是恐怖主义的头目,觉得达赖喇嘛不应该见她。很多中国朋友对我这样 说。我告诉这些中国朋友,我见热比娅,其实帮助了她,使她赞成我的自治和非暴力的立场,使她结束了那种理念和斗争的方式,我其实帮了她。我是这样回答他们 的。
记者:热比娅对于维吾尔民族的影响力并不像您在西藏人民当中的影响力那样强,她可能并不具备如此大的号召力使得新疆其他人也选择 非暴力的道路。
达赖喇嘛:阿图坎(音译名)曾是新疆独立时期政府的部长,如今已经过世,但他的儿子还活着。我对热比 娅说:你现在可以说是新疆的一名领导人,你应该有责任让全世界的新疆异议分子、流亡人士统一起来,这是你的一个责任。在八九天安门事件发生后,许多民主运 动人士去了美国、欧洲、澳洲及其它国家。那时,见到他们,我也呼吁他们团结起来,组成统一的力量。我说,这很重要。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这种统一的力量 一直没有形成。
记者:最近一段时间,您亲自出席并召开了两个藏汉大会,八月份的日内瓦会议和九月份的加拿大温哥华会议。您希望更多地 向中国人民说话,流亡藏人也普遍加强了同海外华人的接触,现在看来,您觉得这一政策调整是否收到了一定成果?
达赖喇嘛:去 年三月西藏事件发生后,我于四、五月份去了美国、英国、德国等地。当时我到时,大概一百多名中国留学生举行了抗议。看起来,那些抗议的学生情绪高涨、满腔 愤怒。当然,我知道他们对事实并不了解。因此,在这期间,我向中国民众尤其是佛教徒发出呼吁,我把我真实的想法、立场和原则清楚地告诉他们。随后在六月份 访问澳洲时,就没有多少抗议的学生,这可以说是一个很大的收获。更重要的是,有些学生、学者、作家等人遇见我时说,由于中国新闻“一言堂”,他们在国内难 以了解真正的达赖喇嘛,因此产生了很多的误解。见到达赖喇嘛并了解其想法后,他们意识到真正的达赖喇嘛并非如中国新闻中宣传中的那样,而他们事实上支持达 赖喇嘛的想法和观点。因此,与中国民众加深接触对解决西藏问题有很大的帮助。同样地,有些刚到达兰萨拉的中国人最初时心怀担忧,比如担心被藏人殴打,但当 他们了解到这是一个祥和的地方时,他们就感到很快乐。所以,人与人之间的接触与交流是非常非常重要的。
达赖喇嘛:“热比娅赞成我以非暴力方式寻求自治的立场” |